【煤矿记忆】 中国煤炭开发情况在唐代传到日本

文/吴晓煜

编者按：在我国社会发展的各个阶段，煤矿和煤矿工人均作出了重要贡献。在持续的艰苦奋斗中，也积淀形成了巨大的光辉的煤炭文化。这种文化吸引着感染着无数人，与社会不同文化形成了广泛联结，在现当代史上有众多名人也因煤炭文化和矿工精神与煤矿结下了深厚渊源。

为弘扬光辉煤炭文化、传播煤炭历史声音，煤炭史志专家吴晓煜先生认真搜集整理资料，严谨订正史实，精心撰写系列文章，以飨读者。

随着中国古代煤炭开发利用的扩大和来华访问的外国人增多，中国煤炭开发利用情况，必然为来华的外国人所接触与了解，并由他们把有关情况传播至外国。

确凿的资料表明，中国开发煤炭情况，至迟在唐代就已经传播到与我国一衣带水之隔的日本，而且是通过唐代来华的日本高僧圆仁（793—864）的详细记载，得以传到日本的。

中日两国交往源远流长。《后汉书》上就有“倭奴国奉贡朝贺，光武赐以印缓”的记载。至盛唐时期，我国经济之发达、文化之繁荣，以及对外国来访者之厚待，对日本朝野及宗教人士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而，日本皇廷先后向中国派出十几批次的遣唐使团，最多时使团人数达600人以上。日本选大批留学生、学问僧随遣唐使团入华，有的在华长期学习请益求法。

日本高僧圆仁就是作为学问僧，于开成三年（838年）七月一日（农历，下同），随遣唐使团在江苏如东海岸登陆。他先到扬州，继至山西五台山（现五台山有“圆仁慈觉大师御钻研之灵迹碑”）。又经太原西南行，到达长安，在长安求法研习五年多。于847年返回日本。圆仁和尚在中国求法多年，其巡礼求法的详细情况，包括中国煤炭情况就记录在他的的日记体、极具史料及学术价值的著作——《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一书中。

开成五年（840年）七月二十六日（农历，下同），圆仁离开太原，赶赴长安。在出太原城西门走了仅几里地之时，他看到了繁盛的煤炭开采景象，这引起他的注意。该书卷三这样写道：

“头陀云：‘相送同出城，共巡礼西山去’。便同出城西门，向西行三四里，到石山，名为晋山。遍山有石炭，近远诸州人尽来取烧。修理饭食，极有火势。见乃岩石燋化为炭，人云天火所烧也。窃惟未必然矣。此乃众生果报所感矣”。

这段记载极为重要。书中讲的具体位置是太原城西门外三四里的晋山。结合“共巡西山去”来分析，西山当指太原城之西的大片山区，即今天的太原西山矿区，在原西山矿务局开采的西山煤田范围内。晋山，是西山矿区内的一座山，即圆仁一行在此驻足观看采煤景象的地方。《太原县志》载：“县西五里许，……出石炭”。据西山煤田地质资料介绍，那里煤炭蕴藏丰富，有些地方埋藏较浅，宜于土窑开采，“早在唐宋间就有土窑开采煤炭”，一些地方很早就被采空了。圆仁的记录与西山煤田地质状况，以及《太原县志》《西山煤矿史》所述相一致。

在这里，圆仁的第一印象就是“遍山有石炭”。满山遍野都见有一堆堆的石炭（煤炭），到处在开采。他对当地煤炭之丰、开采之广、人员之多，感到新奇与惊讶！

“近远诸州人尽来取烧”一句，当是陪同人员对圆仁的介绍，因为圆仁分不清当地人与远处州县人的区别。这充分说明，当地十分活跃的采煤业，吸引了远近各州的人们来这里采挖或购买煤炭。至迟在唐代，太原及周边地区已经把煤炭作为重要燃料了。

圆仁还写道，这里的煤炭“修理饮食，极有火势”。这不太可能是圆仁当时看到的情况（他只能看到采煤运煤情况）。说明圆仁在太原停留期间，或在其他地方是用煤做饭的。“极有火势”的印象，当是圆仁的亲身体验。

这段文字正是唐代太原地区采煤业比较发达的珍贵记录。我们可以想见，当时煤炭开采规模较大，煤窑遍山，采煤者、运煤者、买煤者络绎不绝的盛况。

圆仁是一个意志坚韧、生活简朴、学法刻苦的著名僧人与学者。他平均每天步行32公里，历经苏、皖、鲁、豫、晋、冀、陕诸省份，其中有许多产煤地区。他见到采煤的一些情况是必然的，其记载是可信的。

当然，圆仁在书中还讲了煤炭的生成问题，这是题外话了。

在日本，无论是圆仁本人，还是《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这部著作，影响都是很大的。圆仁回国后，极受佛界尊敬，成为日本天台宗的座主，日本有几百座佛寺与他有关。圆仁把中国人民开采煤炭的情况记载在书中，使之在日本传播，这说明至迟在九世纪，中国煤炭知识就已经传入日本(日本称煤为石炭)。因此，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的这段记载，不仅是中国煤炭开发史上的珍贵资料，也是中日两国人民友好往来的历史见证。

（写于2024年 9 月 8日）

 参考文献：

 1.《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12月）。

 2.《唐代日人来往长安考》（山西人民出版社，2014年12月）。

 3.《日本遣唐使简史》（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3年6月）。

 4.《追寻圆仁的足迹——在当代中国重走日本高僧入唐求法之路》（五洲传播出版社，2023年1月）。

 5.《西山煤矿史》（太原西山矿务局矿史编写小组，1961年4月）。

 6.《山西煤田地质》（煤炭工业出版社，1960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