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煤炭工业》杂志 日期:2024/06/13
文/吴晓煜
路遥(1949—1992),出生于陕西榆林清涧县。生前为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获得“改革先锋”“最美奋斗者”称号。
路遥是具有文学天分和拼命写作精神的作家。1982年发表著名小说《人生》,拍成电影后,获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他以恢宏的气势与深厚独到的生活体验,创作出了史诗般的长篇经典巨著《平凡的世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连续几个月播出该小说,轰动全国。这部小说几乎每年印行100万套。1991年3月,《平凡的世界》荣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可惜的是,路遥获奖第二年,即1992年11月,因肝病医治无效而离世,享年43岁。
路遥这位优秀的作家、《平凡的世界》这部杰作,与铜川煤矿(铜川矿务局)有颇多缘分与关联。
一、《平凡的世界》的第一部初稿在铜川矿务局陈家山煤矿写作完成
路遥讲:“我决定到一个偏僻的煤矿区开始第一部初稿的写作”。这个煤矿就是铜川矿务局的陈家山煤矿。
为什么要到煤矿写作呢?路遥说,一是在煤矿“置身于煤矿生活场景,随时都可以感受到那里的气息”。二是他“已抱定吃苦牺牲的精神,一开始就到一个舒适的环境去写作,不符合我的心意。煤矿生活差一些,艰苦一些,这和我的精神上的要求是一致的”“我既然要拼命完成此生的一桩宿愿,起先应该投身于艰苦之中”“不能对自己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要排斥舒适,要斩断温柔”。由之,陈家山煤矿成为了路遥开始实现伟大理想的地方。
1985年8月,铜川矿务局党委为了欢迎与支持路遥到煤矿写书,任命他为矿务局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在陈家山煤矿把矿医院三楼会议室改作书房兼卧室。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小柜和几个塑料革沙发。这里无人打扰(矿上向职工打过招呼,不能打扰作家写书),正符合路遥的心愿。路遥在“秋风萧瑟的时候”“带着两大箱资料和书籍,带足最主要的干粮——十几条香烟和两罐雀巢咖啡,告别了西安,直接走到我的工作地——陈家山煤矿”。路遥在这里“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他把第一部共53章,划成表格,贴在墙上,“每写完一章,就划掉一个数字”。路遥的写作是极其艰苦的,“每天中午”“两个馒头一碗稀饭”。这里“老鼠多得惊人”“竟敢跑到我写字台对面”“目不转睛盯着我工作”。他翻找报纸资料,“手指头都翻烂了,就缠上胶布翻”。正是在这个偏僻艰苦、山沟里的煤矿,他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的初稿。煤矿人的支持、煤矿人的精神给予了他力量。
二、在铜川矿务局鸭口煤矿下井体验生活,收集创作素材
为了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三部,路遥选定鸭口煤矿体验生活,由四弟王天乐陪同。王天乐曾在鸭口煤矿当了五年井下工人,对矿上很熟悉。王天乐的矿工经历是《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创作素材的来源之一。路遥说:“如果没他(王天乐),我就很难顺利地完成《平凡的世界》。尤其是他当过五年煤矿工人,对这个我最薄弱的生活环境提供了特别具体的素材”。矿工出身,曾担任过鸭口煤矿矿长的霍世昌,也曾给他介绍过一些情况。特别是1985年,路遥在陈家山煤矿写作《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时,虽有一些煤矿体验,但他认为不够,还需要到井下亲身体验矿工的辛劳,直接接触矿工,收集真实详尽的第一手素材。
1987年9月,路遥来到了鸭口煤矿,“蹲点体验生活”“下井,和工人一起劳动”。矿上“安排采煤四区副区长雷汉玉陪路遥下井”。准备下井时,路遥“婉拒了矿上特意为他提供的新工装,而是从工人中找来的旧工装”。他说:“煤矿工人艰苦而光荣,来煤矿下井,已不是一般的生活体验,而是深刻的生命体验,非得入骨入肉不可”。矿井巷道低矮,“有的地方连腰都直不起来”“路遥当时很胖,上下坡时雷汉玉就在前面拉,王天乐后面跟着推”。路遥进一步认识到:“煤矿工人真辛苦”“只有在井下生活过的人,才会懂得阳光的价值,才会珍惜阳光下的生活”。这些“生命的体验”为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奠定了坚实的生活基础。
三、《平凡的世界》第三部以煤矿为背景,有大量的煤矿内容
路遥使用在煤矿“入骨入肉”的生命体验和获得的丰富素材,以生花之笔建造了路遥式的“平凡的世界”,构建了煤矿人的精神大厦。《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从农村走进了人们认为不错的国有煤矿。他在这里的种种作为、他与工友的关系、他的思想变化及情感轨迹,都是生动感人的。因而该书更具典型性,更具感染力、影响力。
在《平凡的世界》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些陈家山煤矿和鸭口煤矿的影子。煤矿职工也对《平凡的世界》有着天然的亲切感。如小说中的大牙湾煤矿,“牙”或是鸭口煤矿的“鸭”,“牙”“鸭”音同;“湾”字可能取自陈家山煤矿所在的“庙湾村”中的“湾”字。如今鸭口煤矿有大牙湾酒店和路遥文化展馆。书中描写的大牙湾煤矿卫生院、矿区火车站的情景就与鸭口煤矿卫生院、火车站近似。在孙少平的形象中就有他弟弟王天乐的影子。孙少平在招工体检时,用喝醋降血压的“点子”,与当年的情形大致相同。小说中的雷汉义与安锁子等人物也均有原型。
由此可以证明,铜川煤矿及矿工对于《平凡的世界》的诞生,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孕育与助力之功。这是值得铜川煤矿及煤炭人引以欣慰与自豪的事情。
(写成于2024年6月1日)
参考文献:
1.《平凡的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
2.《早晨从中午开始》(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年4月)。
3.《铜川矿务局志》(2015年8月印刷本)。
4.《回首来路》(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年1月)。
(吴晓煜先生系中国煤炭史志专家,原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政策法规司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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