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的味道

来源:《中国煤炭工业》杂志     日期:2024/03/14

2020年7月25日,傍晚邻近,夕阳卸去了中午的焦躁,慵懒地垂在天际,闲云好似婴孩泼了一身油彩,撒娇般地偎依在妈妈脚边。晚风掠来,知了随枝摇摆依然不依不饶的鸣叫着,诉说着夏天的乐趣。大巴车停在路旁,白杨树长长的身影慢慢地从轮胎爬上车顶。我斜倚着车窗,望向送行的亲朋、同事,开启了人生又一个新的旅程,奔赴向西域边陲——新疆。

临行前,母亲、妻子、哥哥、姐姐千叮咛万嘱咐:“到了新疆报个平安,没事就待在矿上,别出门,在外千万注意安全。”这一幕,让我不禁想起2007年农历岁末从微山湖畔到济南时的情景。

2007年农历腊月十五,天空又扬起了雪花。白雪覆盖下的樊村被北风和北风吹乱的雪花包裹着。妻子抱着熟睡的孩子,还有母亲和我站在风雪中。母亲拍拍我身上的雪沫说:“到了矿上好好干,注意安全。”那天,我的心情就像北风吹乱的雪花一样乱。我要远离微山湖,去到三百公里外,济南北、黄河畔的济阳煤矿上班了。人,总是害怕适应新的环境。

济阳煤矿坐落于崔寨街道,南北两个井架犹如动漫电影《变形金刚》中的擎天柱一样威武,头顶的天轮从早到晚转个不停。我成了一名煤矿工人。煤矿工人被誉为远古的普罗米修斯,开采光明,奉献温暖。入职后,我被分到了开拓工区,结识了师傅王奎利。

师傅一米八的大个,四十七八岁,方脸阔额,头发花白,腰板挺直,一双巴掌就像两个簸箩,说着一口新泰方言。下井第一天,师傅就告诉我:“下了井,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别乱跑、别乱摸、别乱动、别乱说话。下井不见日头,就两个字‘安全’。”初听不识话中意,再说已是言教人。现如今我带徒弟的时候,下井的第一天也会这样告诉徒弟。

师傅手把手教我,他扛风钻,我就拉风水管路。接管路时,师傅说:“要用正规标准U型卡,这样才能保证管路不会脱落。以前,发生过多起管路脱落扫伤人的事故,咱们班的老张就是这样,图省事用8#铁丝代替U型卡,用扫眼器吹炮眼时,风管脱落扫破了眼皮,到现在也没上班。”师傅用钳子把U型卡敲入卡槽,接着说:“安全第一,前提是细心、小心,先看看有什么风险,会产生什么后果,千万不能有侥幸心理。”从那以后,我的工具包里就永远有各种型号的U型卡。

三个月的实习期,我出徒了,也丢掉了“新媳妇”的羞涩,工作中不再“羞羞答答”,畏手畏脚,抱起风钻跟老师傅们一起打炮眼,放炮间隙围在一起听他们讲笑话,他们有时也会讨论永远无法忘记的那起事故。

师傅他们是从老区一个透水矿井分流来到济阳煤矿的。听他们讲,那一天,天空就像破了一个大洞,雨水如同瀑布。汶河水位上涨,河中呈现一个大大的漩涡,矿井透水了。就那样,170多个鲜活的生命从此就定格在了那一天,多少个家庭就此蒙上了阴影。说着说着,师傅们语气凝重,悲伤的神情在飘忽不定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痛苦着回忆着曾经的“战友”。以后的每一天,每当路过“思危路”的时候,我都会念一遍牌板上的标语:安全是最大的幸福,安全是最大的福利。师傅是在2013年光荣退休的,他传承给我的是他30多年的煤矿生涯唯一的信条——安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奔跑的皮带拉走我青春的同时,风钻的蜂鸣声也“奏响”了我生活的乐章。2010年,我买了新房,接来母亲和我们一同居住。每日骑着摩托车徜徉于新阳路上往返于矿和家之间,春天看垂柳扶风,夏天听蛙唱丰年,秋天嗅苞米体香,冬天赏雪花漫天。下了班,喝上一口小酒,看看书,听听音乐,再听听妻子唠叨几句孩子的成绩,母亲的东家长西家短,听的最多的还是上班前的一句叮嘱:注意安全。

2024年,我在煤矿一晃工作了十几年,来到永新煤矿也已三个多年头,孩子业已步入大学,母亲也已垂垂老矣。每当从新疆回家探亲的时候,我就跟母亲讲新疆的发展,讲矿井的变化,讲《西游记》里唐僧取经曾经走过的古道、女儿河的故事和火焰山;讲网红公路国道217沿线的天山神秘大峡谷、大小龙池和巴音布鲁克草原;讲我们矿井新建的职工宿舍和园林,以及山坡上经常光顾的黄羊等。母亲总会说一句,如果你爹注意安全,不发生交通事故,现在还活着该多好,我们也跟你去看看。是啊,我何尝不想呢?

这让我想起孩子初入幼儿园时问我的一句话:“爸爸,煤炭是什么味道的?”我说:“有甜味,也有咸味。甜味,是安全前提下的幸福生活;咸味,是发生事故亲人滴落在煤炭上的泪水。”

我很自豪,十几年来,因处处恪守安全“红线”,煤炭对我来说甘之如饴。

 

(文/安保森 作者:山东能源新疆能化永新煤矿)

(责任编辑:王钟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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